第一次看到你是在學院的行人天橋上。
雖然你的樣貌不是大家所謂的“美女” ﹐但是我卻覺得你的美是因為你的“近乎平凡” ﹐還有那似乎沒變過﹐淡淡的微笑﹐也因此之後每次遇到你都會特別注意你。
有一次﹐你向我身旁和我一起走回宿舍的同學打招呼﹐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的緣份那麼靠近…
你告訴我同學這個學期拿的化學對你來說有點吃力﹐我同學指了指我﹐說我是讀理的﹐況且又是營養科系﹐化學一向來都考得不錯﹐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。
我不知怎麼反應﹐怔怔地望著我的同學﹐他只是露出了神秘的表情﹐對我打著眼色。
你純真的表情似乎不明白我同學的用意﹐只是拼命說“真的可以問你嗎﹖會不會打擾到你” ﹐我搖搖頭﹐只說了兩個字“不會” ﹐你就大大地呼了一口氣﹐像是剛解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般﹐說了句“那就請你多多指教囉﹗”﹐我那時覺得你除了平凡美其實還有點可愛。
就在那個禮拜的週末早上接到你的電話﹐你戰戰兢兢地問我有沒有空教你化學﹐我模模糊糊中答應你五分鐘後在宿舍樓下的common area見﹐卻忘了自己是被你的電話叫醒﹐頭髮亂得像獅子一樣。通常我剛睡醒的時候脾氣都很不好﹐但是奇怪的是卻沒有對你發脾氣。
你穿著淺綠色的露肩上衣﹐坐在那兒埋頭苦讀。
我悄悄地走到你的身旁﹐你一開始被嚇到了﹐不過卻馬上對我投以微笑。
你說你高中讀的是文商﹐所以對理科一竅不通。我說如果我現在需要讀文商的科目﹐也許也會和你一樣找救兵。你笑了﹐要我到時候一定要找她幫忙﹐是個約定。
我從第一章開始講解﹐首二十個重要的元素﹐分子﹑原子的結構﹐化學反應…
你很認真地聽著﹐我講解完了﹐問你明不明白﹐你很高興地點點頭﹐說我是很好的導師﹐以後可以考慮做老師。
我說那也要等我賺夠了錢才可以﹐不然花了那麼多錢讀書卻賺不回本真的蠻慘的﹐最後還扯到被逼要在街邊賣藝﹐然後我們很有默契地一起笑了。
之後的每個週末﹐我們總是約好早上九點﹐坐在第一次坐的位子教你化學﹐偶爾也聽你說說簿記的概念。
有時候明明都已經教完了﹐我們都沒有想要離去的感覺﹐就這樣坐在那裡聊起來。
我一直都覺得和你聊天的感覺很舒服﹐所以聊著聊著有時連午餐時間到了都還還沒發覺。
你的化學考卷分回來的那一天﹐你打了電話給我﹐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你雀躍的聲音﹐說你考了全班的最高分﹐我似乎也被你的喜悅感染。
你說要請我吃一頓飯作為謝禮﹐因為你堅決的語氣﹐我沒辦法拒絕﹐只好答應了。
這是我們第一次在那張桌子以外的地方單獨見面﹐我緊張得連刀叉都拿不穩﹐你滿腹狐疑地看著我﹐我說餐廳的冷氣很冷﹐你只是笑了笑﹐不再說什麼。
我問你來臨的情人節怎麼度過﹐你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讓我覺得自己不應該問這問題﹐頓時覺得餐廳的冷氣更冷了。
情人節以後的那個週末早上﹐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﹐那是我第一次沒有看到你的微笑。
我講解的時候你只是靜靜地聽著﹐我問你明不明白﹐你的“明白” 小聲得我幾乎聽不到﹐那是我第一次沒有遇到你的提問。
你突然問我現在拿的有機化學都學些什麼﹐我很驚訝你為什麼這麼問﹐但是你低著頭﹐我看不見你的表情。
我大略說了剛學過的SN2和SN1反應﹐為了讓你更加明白﹐我用了男女關係來比喻分子之間的吸引力和排斥力。我一邊解釋一邊看著你﹐感覺你的臉頰有淚落下﹐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的眼淚。
你用顫抖的聲音告訴我你和他在情人節當天分手了﹐原因是他一腳踏兩船。
我靜靜地坐在你身旁﹐聽著你抽泣的聲音﹐不知該說些什麼。感情的事原本就是如此地不可理喻﹐想給你安慰的擁抱﹐卻覺得這樣做有點不妥…
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﹐我鼓起勇氣吞吞吐吐地對你說“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” ﹐你才終於破涕為笑﹐說哪裡有人這麼安慰別人的。
我搔搔頭﹐被你說得臉有點燙燙的。
“對不起﹐給你看到我難看的模樣” ﹐你帶著抱歉的語氣對我說。
“沒關係﹐只是你哭了那麼久﹐肚子一定餓了吧﹖走吧﹐我們去吃飯。”
“好。”
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破涕為笑的樣子﹐那之後我一直覺得﹐剛哭過的女生才是最美麗的﹐因為她們總會更勇敢地面對每一天。
除了週末的補習﹐我們開始一起出來吃飯﹐一起去逛街﹐在一起的時間變多了。
偶爾你會問我為什麼要對你那麼好﹐我總是以“沒什麼﹐反正我也有空” 作為回應﹐你總是露出俏皮的表情問“真的嗎﹖”。
“真的只是剛好有空而已嗎﹖”
被你問久了﹐我也開始問自己這個問題。
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﹐但是我覺得我喜歡上你了﹐在一次又一次的見面以後。
你還是會問我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。
“因為你在我心中是個重要的人。”
“可是也不用對我那麼好啊﹗”
“因為我的感覺想要我那麼做啊﹗”
“真的只是這樣嗎﹖”
我知道你不再相信愛情﹐所以我只希望可以就這樣以朋友的身份默默地陪在你的身旁。
也許你早就看穿了﹐只是你不說﹐我也就一廂情願地繼續陪你吃飯﹐陪你讀書。
Final的日子靜悄悄地逼近﹐也代表我能待在學院的日子越來越少。
你問我會去哪間大學﹐我說不確定﹐但總還是離不開美國或者加拿大。
你問我為什麼不考慮澳洲﹐我知道你其實是希望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澳洲。
“沒辦法﹐我讀的課程就是這樣﹐已經走到這裡了﹐不能回頭。”
我看得出你的心情有點惆悵﹐不知你是否也能察覺到我的失落﹖
如果是偶像劇裡的劇情﹐也許我可以放棄一切﹐在我準備登機的那一刻轉頭飛奔向你﹐然後兩人手牽手一起去國外展開浪漫的留學生活。
偶像劇永遠都在最美滿的時候結束﹐但是現實不是。
“如果出國那天我轉頭向你跑來﹐還沒跑到你身邊就會被我父母一人一腳踢回去。”
你“扑哧” 地笑了﹐氣氛總算沒有之前的尷尬。
我說也許只是分開兩年﹐又不代表再也沒有機會見面。
你點點頭﹐沒說什麼。
我說不然有空你就去美國找我﹐你想都沒想就說“好” ﹐真是傻得可愛。
能夠遇見你﹐我已經感到很高興。我們都還年輕﹐有各自的夢想和人生要追求﹐即使捨不得﹐還是得勇敢地踏出那一步。
那天我找了一首寶兒的歌和歌詞﹐要傳給你。
你說你不聽日文歌﹐因為我的堅持﹐你收下了。
結果那天晚上我們MSN上的歌曲播放單上就只有那首歌曲出現…
我說這首歌曲的華語譯名叫“天長地久” ﹐你卻說“永恆” 比較好聽﹐我們就是這樣有默契地喜歡同一樣東西﹐就連歌名也是。
我不知道自己能夠這樣付出多久﹐但是我卻珍惜能夠為你付出的每一天。
也許有一天終究會有另一個女生取代你的位置﹐但是我永遠不會忘記有你陪伴過我走過這一端人生的道路。
也許愛不是永恆﹐但至少它的過程是美麗的。
喜歡一個人﹐是無時無刻都希望她過得幸福﹐即使你無法待在她的身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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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意间从旧档案翻出这5年前的创作。
当时在INTI的生活即将结束，
临出国之际写出的一部短篇小说。
当然，既然是创作，
故事中的她从来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。
只是，那些对话，那些场景，
都是从许多人在我零零碎碎的记忆里拼凑出来的。
也许我和谁曾经一起在common area学习，
也许我和谁曾经因为启程的目的地不同而渐行渐远，
也许，我曾经在出国前喜欢过一个谁。
也许这些谁不是同一个人，
却让我拼凑出一个小说里的“她”。
这篇小说的结局是个open ending，
只因当初无法预知未来；
但是5年后的今天，
我想，结局是否圆满，
已经不再重要，
因为所有感觉，已是云淡风轻。
只剩下当初生涩的情感，
拿不走，也追不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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